虽说是她邀请我,理应是我去拜访她才对,但是她还是带着她的使魔过来接我了。
只是她看到我的时候差一点就跑掉了。
“欸欸欸?”
在白华解释完后,站在我面前的少女发出了很长的感叹。我就知道会是这样。
就连她身边的使魔也是捂着嘴才没有发出声音。
少女走到我身前,皱着眉,踮起脚尖,手划过了一条平滑的曲线,勉强摸到了我的头。
我就知道会是这样。
她绕着我走了好几圈,像是在打量要买的新衣服。
我就知道会是这样。
这也是我在那场雪后一直没有回过家的原因。我主动的和外界断绝了所有的联系。不敢,不愿意,恐惧和慌张,这些负面的情绪编织在一起,像是捕鱼的网,一直捆着我。手机都没有开过。我的那个义理上的妹妹,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我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过那间屋子。如果她发现了,可能已经报警了吧?如果她没发现就再好不过了。至于母亲……我本来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,现在更加是如此了。
我还是习惯选择了逃避。
我现在的样子根本不能回去。
就算回去,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入室的盗贼赶出去。
那场魔法的祭祀,带来的不仅仅是一场雪,不仅仅是我的名声在魔法师中传播,不仅仅是让我还收到了来自伦敦的魔法师教导院的通知。
这次场祭祀,改变了我。
从真正物理意义上地改变了我。从物理方面,我也不再是我了。
我的脸型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,但是以前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。
太小了。
那一场祭祀后,我的腿抽长了15厘米,上身拔长了5厘米,手臂变长了6厘米左右。整个人又宽大了一号,已经是141的胸围,115的腰围,127的臀围了。原来的胸围是120,腰围是100,臀围是110。
无论怎么看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不真实。
只是那短短的片刻,那祭祀的短短的时间,我的身体就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变化。
我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。
准确说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。
但是这个身体的样子,看起来有一些眼熟,一时却又想不起来。
这半个月来我一直躲在白华的店里,时常照着镜子,看着镜子里面的那个不认识的人。
起初我很惊慌。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。
因为从我自己的眼睛里看见的自己,看起来已经不是我了。
我自己都无法相信,也无法明白,更不用谈这个少女了。
“看起来应该是他啊。”那个我熟悉的魔神,阿斯莫戴在少女的耳边轻声说着。
“我知道,但是……”少女说了一半中文,后半句话却是用了意大利语说了起来。
阿斯莫戴也用意大利语回复着自己的主人。
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的我,只能在一边傻看着。
她们似乎争论了起来,然后在店里追闹了起来。
她们看起来像是完全忘记了她们来这里的目的。
白华点着一支烟,坐在开着窗子的桌边,脚翘在桌上,“咯咯咯咯”地笑着。
我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“这些请一起带走。”
从白华的书房里走出来的七七,手里还拿着几样东西。
一个小盒子。里面放的是那时候吸血鬼给我的那枚戒指。
一个奇怪的仪器。LED的屏幕上显示着1.6534的奇怪仪器。是白华说的测定时间线的道具。
一个空白相框。相框是用核桃壳做的,纯手工的制品,还带着一股核桃的味道。
一叠纸和一盒已经削好了的铅笔。
“鉴别礼物。”白华举起了双手,如同在投降一般。他说道:“当那个仪器,就是那个东西,数字变成0的时候就可以扔掉了。”
“嗯。”
我虽然不明白那个数字的意义是什么,但是我还是跪着打开了自己的行李,将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塞了进去。白纸我只能再一次出去买了一个文件夹,将纸夹了进去。
“追求完美的人,会很辛苦。”
等我把文件夹放入箱子,白华这样做着评论。“你还真是神经质。白纸和其它行李内容分开放不就好了,比如塞在最外层。”
“嗯?”
我愣了一下,看着安静地躺在行李箱内的文件夹。无法否认,白华说道是最简单的办法。我果然还是相当的不正常。
“但是我还是无法容忍任何皱巴巴的东西。”
“哼哼。”白华笑了一声,没有做别的评价。
阿斯莫戴这时候已经捉住了少女,并且用双手驾着少女的腋下,将她举了起来。这动作,像是《狮子王》里举着小狮子的那只狒狒。
少女被她这么驾着,表情不甘,脸上还有些红晕,双手无力地垂着,像是《狮子王》里那只被狒狒举着的小狮子。
“两位,我们……”我不打算将话说完,只要稍稍提醒他们一下应该也就足够了。
“明白了,不会误了事情的。”
阿斯莫戴笑着将少女放到了桌子上。
少女红着脸,坐在桌上扭捏着。
既然感觉害羞,下来就是了,不过却也不知道为何她就这样不从桌上下来。
真是有趣的小女孩。
想着,我看着她笑了笑。
“这,这,这……”少女急了,一下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“ I mean this time we go through the dimension passage(我的意思是这一次我们从次元通道走). Directly head to my castle(直接去我的城堡).”
阿斯莫戴笑着将她从桌上推下,自己坐了上去。
少女的脸更红了,像是贴上了晚上的霞光。双手捏在一起,站着,看着我的箱子。半响,她在说出了话。
“东西都准备好了?”
她的话又 换成了中文。
“算是吧。”
我踢了两下脚边的箱子,点了点头,回答着。实在想不出来还要带什么。
“那么走吧。”
“等一下。”
叫住我们的是七七。
不,七七是不会这样说话的。“等一下”这样的话,可是具有逻辑性的。是需要判断当前的状况后才能说出的话。人偶是不应该有逻辑的。
那么会这样说话的是……
我看着“七七”,或者说看起来应该是七七的东西。
这种感觉不是七七。
是她。
但是……
白华还是抽着烟,第二支烟。桌上已经竖起了一个烟蒂。
他没有注意七七奇怪的地方?
“七七”笑着。
不是那种机械一般的笑容。
此刻的七七的笑容,看起来就是无比的温暖,像是妹妹,像是女朋友,像是密友。
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,但是我却也说不清。
“这副手套你拿着。”
七七递给我一副半指手套,黑色的,没有复杂的花纹和无数的透气孔,但是沿着五根指骨的轨迹有着一个个象是用来放东西的小槽。小槽像是可以用来放小铁块强化攻击性。
“究竟是怎么回事……本多……小姐?”我在“七七”的耳边问着。
太奇怪了。
是她说不能告诉白华的。
但是现在,她却就这样出现在百花的面前。不仅仅是白华,这里还有一个西方的最强者和她的使魔。
此刻的七七,我可以用她形容。
她摇了摇头,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,这是满意的笑容。她的到了什么呢?不知道她对什么满意。
但是这是她这个简单的动作,我却有些看呆了。
“等您的这趟旅行回来后您就会明白的。”
直到她把手套塞进我的手中的时候我才回过神。
她将手套塞到我的手里,然后走到了白华的身边,站在他的旁边。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妻子。
这两个确实很般配,如果七七是人的话。
“我去了。”
我对他们点了点头,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不安。
“走吧。”
白华又抽完了一支烟,将第二个烟蒂竖在了桌面上。
他没有抬头看我,只是对着我的方向挥了挥手。
像是在驱赶我。
但是应该不会是厌恶我。因为他低着头,就像是要避开我。
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的少女欢快地打开了白华书房的门,跳着转着圈,跑了上去。
“请。”
阿斯莫戴让我先走,我也没有和这个使魔客气,也踏上了这个令人感到眼花缭乱的通道。
在身后的门关上,发出“嗒”的一声的时候,我觉得已经有什么和我结束了。有什么已经离我而去了。
我往前走着,脑子里却想着七七八八的事情。
我的那个义理上的小妹会怎么样呢?
我的所谓的“家”会怎么样呢?
我的母亲会怎么样呢?
白华和七七会怎么样呢?
我又会怎么样呢?
从第一次来到白华的店里,到现在,拿着伦敦的魔法师教导院发来的邀请函,半年的时间过去了。
这才是半年。
半年,我从一个一般人,变成了几乎完全融入了这个怪异的世界的人。
我能变成魔法师?我有成为魔法师的潜质?而且还是相当不错的潜质?
就像是一场梦,堪比一个玩笑。
就像是《猿猴的手》和《Vasterien》里面传递出的思想——要小心你的愿望,它有可能会成真。
我的愿望,甚至我都没有当过一回事的愿望,大学时候的朋友从早到晚挂在嘴边的愿望
,居然就这样要变成现实了。只是这似乎并不会是那种愉悦、轻松的生活。
想到会成为魔法师,我不禁又担心起了未来。
单单是“现实”的这个社会我就很难处理,更别谈要处理另一个在现实上重新构筑的“新世界”。
涉及到那么多怪异的东西,现在用“魔法”都能解释的话,无疑并没有把事情变得简单。反而需要调查的东西更加的多了。正是因为能够被解释,所以才会更加的复杂吧?原来能用“谜题”两个字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,现在能变成一篇论文了。
对于自己期望的东西居然还会有害怕的情感。就像是恐怖小说中的主角一样。
我真是一个矛盾的人。也不是,在这种情形下,会矛盾的才是人吧。
“我们到了。”
少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少女推开了她面前的门。
这一次感觉走的时间很短。
也许是因为我在想事情的缘故吧。
不过上一次那副害怕的样子,确实应该非常难看吧。也怪不得那西王母看不过眼了。分明更应该是很从容的事情。
从容的事情?
为什么应该是很从容的事情?
面对未知感到恐惧,这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。为何我现在会认为“应该是很从容”?
我意识到了自己的这种不经意的变化,无法理解。
看来我真的是变得奇怪了?还说我本来就奇怪?嗯,我本来也已经足够奇怪了。
踏出次元通道,眼前的家居布置、衣柜、书桌、书柜、床、酒柜、窗帘的布置都是那么熟悉。
这是我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住的房间?不知道是布置没有变动过,还是没有人来住过。还是说她刻意保持着这样。
“这不是我上一次住的房间吗?”
由于询问少女这个问题可能会有些不礼貌,我选择去问在我身后关着门的她的使魔。我觉得我目前的身份应该至少可以算是和这个使魔平齐了吧。
“是的。布置还都是上一次的,没有变动过。那件礼服也还在衣柜里面。”
阿斯莫戴回答着,提到了那件礼服,她的脸上有了诡异的笑容。她一边说着,一边又打开了那扇她刚刚关闭的门。
这个房间的房门。
打开的房门外是走廊。
不是那个颜色令人眼花缭乱的所谓的次元通道。
虽然已经是第二次看这个魔法,也不知道原理,但是还是从心底觉得厉害。
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除了用不科学的“魔法”、“奇迹”、“神迹”这样的词来形容,我实在无法解释这样的事情了。
“我先离开了,你们先说一会儿话吧。”
少女被对着我们,敲了两下门框,然后从容地离去了。
她走路的身姿,怎么说呢,不紧不慢,从容不迫,但是并不比符合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姿态。
怎么说呢,太过于“稳重”了。大部分情况下,都没有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应该有的朝气。每次在白华那里见到的她都是极有活力的。这城堡,她真正的家反倒像囚笼将她困住了。
“真是不合适啊。”
我感慨道。
“什么不合适?”阿斯莫戴问道:“那么晚饭过一会儿是会送过来的。红酒牛排配上土豆泥和什么样的色拉呢?”
阿斯莫戴对于晚餐的询问打断了我的感慨。
“色拉?卷心菜吧,能配上一点新鲜的蘑菇和豌豆就再好不过了。”
我对她点着头。
“好的,妾身去准备。”阿斯莫戴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本子,黄色的便签本。
“19:30晚餐。20:00散步。20:25开始今天的魔术训练。今天红茶和咖啡在20:30会送到,因为今天主要会谈理论方面,所以饮品会准备的早一些。22:30以后请不要在城堡内走动。所罗门的魔法师里面,认识您的除了小姐只有作为使魔的魔神们,如果不打算给小姐添麻烦的话。当然,这是针对目前这几天来说的,往后会怎么样,我作为是魔也不适合多嘴。”
她说着今天的日程安排和最简单的一条注意事项。
听起来,今天剩下的时间还是被安排得很充足的,魔法的东西今天开始就要系统的接触了。喘息的余裕都没有,就要开始了吗?
这是一条不归路。
白华从最开始就说过。
虽然不知道对于别人这样的事情会是怎么样,但是对我来说,确实。我已经回不到以前简单的写作、吃泡面、骗稿费这样简单的日子当中了。那样的日子很幸苦,很累,但是比起现在,
充满未知的岔路,无法回头的岔路面前,那样的日子还是相当美好的。
“那么麻烦你了。”
我对阿斯莫戴点着头。
她也倒退着走了出去并带上了门。
我整理着箱子,把所有的衣物挂好整理好,把装着纸的文件夹摆在书桌上,笔也一个个排好。
这些事情做完,也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。
看着这些东西都感觉挺好,没事做的我戴上了七七给我的那副手套。
尺寸刚好。弹性也还可以。虽然材质看起来是不透气的,透气性居然也很意外的不差。
我活动了一下双肩,对着打开了的窗口,对着窗外的风景,打了三遍连环锤,每一遍十拳,位置是从假想敌的肚脐直到咽喉。
变长的手臂还是没能完全的习惯。冲拳的感受不是特别好把握,出拳的节奏感觉还是有些奇怪。
伸长手臂,比划了几下托掌,扶手,枕手,左右正掌和膀手。手臂的运动感觉还是有一些奇怪。感觉不是那么的灵活流畅。
虽然长高了倒是让人欣喜,同时带来的麻烦也还是不小。虽然这样说起来有一点奇怪,但是看起来要适应这样的身体还是要花上一段时间,就好像这身体是别人的一样。
“真是好雅兴。”
这声音有些沙哑,不过也不难听,只是带着一些奇怪的口音。不用看我也能知道是谁。这个口音的使魔,我印象太深了。
巴尔。
“见笑了。”
我转过头,看见的是从穿过墙露出半个身子的巴尔。
巴尔倒是没有穿着西装,没有打扮得像普通的人类。他是以魔神的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的。他的纤细的脖子上的头还是顶着那个比他的头更加大的金冠,炫耀着他在使魔中无比崇高的地位。另一只手托着一只金杯。
他确实笑着,像是在看杂耍一般。
看来他真的是见笑了。
也只有强大如他这样的使魔才有资本连人都看不起。
不过这也证明着那位少女的强大之处。
强大如此的魔神也听从她的指挥。
我也以微笑回应着他。
“这副手套有点意思。虽然是,嗯,”巴尔“从墙中里面”走了出来,走近,凑过脸,看着我手上的并不稀奇的手套,说:“很一般地战术手套啊,但是要是每个小孔里面装上铅块,打起人来应该会很疼吧。或者说这样。”
巴尔抓着我的左手,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三根银白色的利刺。三根利刺穿过手套在食指、中指和无名指的骨骼线路上的那一个个小套子,将每条线路上的小套子贯通了。拳套变成了利爪。
“怎么样?有没有一种金刚狼的感觉?”巴尔着这就要抓我的另一只手,我自然是侧身闪开了。
“不符合我的品味,而且这样手背上也不舒服。”我捏着扁平的尖刺,试着向外拉了几下,尖刺却没有动过一点,像是被卡在了里面。有了异物在手背上,握拳也有一些不舒服了。
“这可不是我的错。这手套质量比较好。”
巴尔也放弃了在我的另一只手套上插上三根尖刺的想法,看着我无奈的表情,他在我的床边坐下,慢慢地尝着酒杯里的酒。
“听说你的英文名叫Orias?自己起的?”
我看着巴尔,脸上有些燥热。有些不安。
他的语气有些严肃,让我不禁紧张了起来。
“Orias本人虽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,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。”
巴尔一边喝酒一边说着。
他越是这副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,我更加担心,迅速思考了起来。
巴尔也不说话了,晃动着他的酒杯,像是在等我得出自己的答案。
“所以才让我加入所罗门的门下吗?这样我的英文名字也算是落实了,是么?”
这是我的结论。
“嗯,也算是吧。还有一点是你不知道的。”巴尔似乎喝完了酒,将酒杯随手一扔。我一惊,却没听见酒杯落地的声响。
酒杯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。
“这么半年来,虽然你是普通人,但是却做了不少类似于中立人代行者的事情吧。”
他这样说着。像是在问我,又像是只是在说一个事实。
我也确实有这样的感觉,只是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做几次,也就两次罢了。第一次是那个吸血鬼和猎人的事情,第二次是那个葬礼。
“我们所罗门氏正好遇到了前所未有过的耻辱,你的加入能稍稍挽回一点我们在界内的名声。”巴尔把他那枯枝一般的手指压在了嘴唇上。
“小姐不对你说,你也不要去问。这件事情的细节,你本不应该知道,算是我多嘴了。这里虽然是大家族,但是可以亲近的人很少。可以说话的人更少。”
巴尔跳下床,又走回了墙中。
我目送他离开。
在他完全消失在墙中的一刻,我的房门被打开了。
“那个人没和你乱说什么吧?”
推着餐车进来的阿斯莫戴对我说道。
“不要否认,在门外我都能闻到那股子臭味。”
她将我的两道菜放在了我的书桌上,又说道“知道那个家伙为什么不和你计较名字的事情吗?”
“嗯?”
那个家伙?指的难道是那个使魔,名为Orias的使魔?
“我们也很寂寞啊。”
她没有再多说什么,推着餐车走了出去
我坐下,慢慢地分割着牛排,想着与他和她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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